元宵节淡了,庙会火了。城市化在推进,每个人的故乡在沦陷。此消彼长中,滋生着对根的追寻。而传统,又以什么样的方式复活? 今天是元宵节。 这是春节最后的一次狂欢。基于安全考虑,不只一个城市,LED彩带和射灯替代了元宵节的大红灯笼,焰火晚会也越搬越远。 想看花灯,味道没了;想看热闹,路太远了。元宵节不热闹了,庙会却热闹得很。 青岛清溪庵萝卜会每年正月初九开幕,今年一天卖了92吨萝卜;青岛海云庵糖球会正月十六开幕,去年一天就来了50万人。一个700年历史,一个500年历史,在现代化都市,它们因何受到追捧? 民俗学家解释,庙会这种乡土文化,凝聚了共同的心理、情感、价值标准、道德情趣、风土习俗、生活方式、宗教礼仪。“在这里,能找到老烟台的年味。”传承了百余年的烟台毓璜顶庙会吸引了年轻潮人和回国过年的华侨,原汁原味的海阳大秧歌在网络社会还能找到粉丝。 这边是热闹,那边是寂寞。 那些从乡村老家过年回来的,长吁短叹:老屋扒没了,辈分叫乱了,祖坟为了让道迁走了,能干活的都出去打工了。村中的水塘,村边的老树……没了……变了……找不到喽…… “每个人的故乡都在沦陷。”2011年,中国青年政治学院副教授梁鸿写的畅销书《中国在梁庄》勾起了很多人的乡愁。2012年春节,这种情绪在越来越多返乡人的心头泛滥。 在本报记者的回乡观察中,村子空了,沂水县沙沟镇石姓家族隆重的家族祭祀“请家堂”再也搞不起来了,陕西关中乾县农户过年也不兴贴窗花了。我们回到故乡,却感觉自己是异乡人。当这种割裂感越来越严重时,团圆的日子里,拿什么抚慰乡情? 故乡,总会以各种各样的方式与我们告别,但沉淀在中国人血液中的文化DNA,却在自觉不自觉地呼唤灵魂,去重拾那些失落的根。 在陕西乾县,今年除夕上坟的人群中,多了很多以前不信这一套的年轻人。 在烟台毓璜顶,正月初九,抢头香祈福的半夜就排起了长队。 安丘市邱西村原本就有舞文弄墨的传统,村改居后,春节社区书画展发展成整个街道的盛事,并惊动了市里的知名画家。故乡的麦田虽然变成了厂房,但村里那棵600岁的老槐树还在原地扎根,上面系满了村民祈福的红绸布。 一位烟台人说,毓璜顶的庙再小,文化和传统的力量挡也挡不住。一位网友评价,“物质生活都上来了,精神寄托必须要有。”满足了各色人等的精神寄托,这个年,才过得格外有味道。 城市化挡不住,文化和传统以这样或那样的形式复活,也挡不住。尽管这种复活,有的仅仅是皮毛,有的是与现实和商业利益妥协的产物。 此消彼长中,我们观察到这种内生逻辑,也观察到由此产生的各种矛盾与纠结。就像选择从大城市回到小县城生活的青年,他们生活在故乡,可这种平庸与固化的生活,让他们的心处于无根状态。 现代化与城市化必不可免人口大迁徙与乡村凋零。吾心安处是故乡,成为一种现实选择。 故乡,更多是一种精神寄托。只有在熟悉的故乡味道里,才能清空一年的疲惫,亲情、团圆、放松,而后,收拾行装,再战江湖。这就是春节回家能传承千年的密码。 当故乡无处寻找时,中国人才会被连根拔起。(蔡宇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