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12月16日,香港。 一代宗师饶宗颐将接过西泠印社社长聘书。 “天下第一名社”西泠印社,自此有了第七任社长,领袖群伦。 时间往前推几日,12月13日,杭州。 西泠印社的第八届理事会第六次会议,全票通过,“社长”一职尘埃落定。 “ 西泠五老”之一的丁茂鲁先生走到西泠印社副社长陈振濂跟前,感慨:饶先生来当社长,此举不一般。依西泠印社的地位,就是需要这样一位让众人佩服,德高望重的先生来担当。 饶宗颐,钱钟书赞他是“旷世奇才”,季羡林说他是“我心目中的汉学大师”。他是历史学家、古文字学家、宗教史家、比较文化史家,是国际汉学界公认的泰斗级人物。的确,他就像一个失传已久的奇迹:不仅精通琴、书、画,同时学术著作等身;不仅精通中英今古文,还精通梵文、希伯来文、波斯文。 那个年代,像西泠印社这样的民间学术社团何止一个,唯有西泠印社名扬天下,与社长的人选有莫大关系 为什么西泠印社会请饶先生来做社长? 此前,西泠印社副社长陈振濂在接受记者专访时说过这样一番话: 请他来,不是请他来主持具体工作。他是学界的一根标杆。 晚清和民国时期,像西泠印社这样的民间学术社团何止一个,唯有西泠印社名扬天下,与社长的人选有莫大关系。 看看西泠印社的历任社长都是什么人,就知道了,吴昌硕、沙孟海、赵朴初、启功…… 西泠印社社长一职,实在太重了。 什么样的人能当此大任? 西泠印社的标准是:艺术大师、学术泰斗、社会名流。 艺术大师和学术泰斗,两者就已经很难兼容,因为人的精力总是有限。更不用说还要加上“社会名流”。什么是社会名流?社会名流意味着,他对这个社会要有所担当,有使命感,能推进社会文化发展的进程。而不是仅仅专注于个人造诣。 从这三个标准来说,请饶先生来当社长,是西泠印社的荣耀,而不仅仅是饶先生的荣耀。 2005年西泠印社第六任社长启功先生去世,社长一职空了六年。 事实上,西泠印社史上,社长空缺并不罕见,西泠的一百多年历史,有近半时间这个位子都是空缺的。 2009年,西泠印社内部曾做过一个问卷,问理事和成员们,第一问是,第七任社长应该从社内产生还是从外面延请。第二问是,请推荐人选。 问卷收上来,多数人赞同社长一职应从外界延请一流文化大家担当。 这一结果,同当年西泠印社创社时的情形一脉相承——1904年,西泠印社四位创始人丁仁、王禔、吴隐、叶铭,都是完全有实力担当社长一职的大家,但最后四人还是请来吴昌硕出任社长。从这里你可以看到西泠印社的胸怀。 西泠印社是中国读书人创造的文化奇迹。请饶先生来的深层意义,便是要竖起国学的旗帜 现在外界评价西泠印社,除了高山仰止,亦会以“孤岛”来形容。 陈振濂是这么理解的:“西泠印社就是一座精神孤岛,在努力地守住传统文化,守住一方净土。” 清末西泠建社,正逢近代中国最为动荡的年代。杭州四个年轻人,创立了一个金石学社团,在西学东渐的当时,便是冷清的。但他们就这么孤独地,自在地坚守下来。做着抱残守缺的工作,才有了百年西泠的今天。它是一群中国读书人创造的文化奇迹,在中国社会急剧转型,思想、文化多元化的今天,在某种程度上,西泠印社已经成为中国传统文化的一个象征,国学的一个孤本。 国学本来就是一件孤独的事,安静的事,要习惯日积月累地坐冷板凳。 陈振濂认为,现在的国学有一个很大的问题:国学太热,太时髦了。大家都在半懂不懂地说国学。而我们需要的是,在这个喧嚣的时代,真正沉潜下来,做学问,做守得住孤独的人。 这也是请饶先生来当社长的深层意义:竖起一杆国学的旗帜。 西泠印社目前正在做的一件大事,是要重振金石学。金石学是国学,但金石学在近代已经随着大学的学科分类,被分到古文献、古文字学、古代汉语里。它的内容还在,但金石学这个学科,没有了,断层了。 另一件事情是,西泠印社要求社员必须做到诗、书、画、印综合。西泠印社不直接培养人才,但它一直在倡导这样一种理念,来引导艺术人才往这个方向发展,这也正是传统中国文化对读书人、知识分子的一种期待。(记者 郭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