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籍修复行业本身的性质和要求决定了“成材率”偏低,用张平的话来说,就是“十个人里也难寻一个优才”;再加上,如同中医医术一样,古籍修复是一门需要时间和实践磨砺的技艺,年轻后备人才的匮乏实在令人担忧。 “实际上,我们是在做一项跟时间赛跑的工作。”国图培训中心负责人闫征说。从古籍修复班开设以来,就一直参与招生工作的他近来颇感困惑:一方面,古籍修复技术性强,尽管入门难,却是一种可以“终身从事的技艺”;另一方面,随着文化保护观念和文化产业的盛行,民间收藏热情的日渐高涨,古籍修复的市场需求正持续走热,然而,理应获得公众青睐的古籍修复培训却并未获得普遍的认可。现在已经难寻三年前刚开班时,招生几十人却有千人咨询报名的盛况,生源下降是个令人担忧的状况。“这里面也许存在招生宣传的问题,但更多的是反映了人们对这个行业的态度。”闫征感到,现在大多数人都怀抱急功近利的目的去工作,而古籍修复要求必须沉得下心、耐得住寂寞、坐得了冷板凳,“除非真的是兴趣所在,不然谁会选择这个冷门的职业?” 入行难、收入低,让古籍修复不讨喜 既然古籍修复是一项朝阳产业,古籍修复已有专门的培训机构,为何青睐和加入的青年人群大大少于其他行业呢? “当前公藏单位的用人制度,大概是阻拦青年人才入行的第一道槛。”据业内人士介绍,现在集中收藏古籍善本的图书馆、博物馆等公藏单位,一般以本科及以上为招收人才的学历标准。而现在古籍修复专业的学历层次,除了南京金陵学院刚刚升格为“五年一贯制”之外,包括国家图书馆在内绝大部分都是大专层次。修复专业的大专学历,显然不符合公藏单位招聘要求的大学本科及以上的“硬标准”。对于修复人才的引进,公藏单位是否可以考虑采取灵活的用人制度呢?这也许是一个破解的方法。 目前,很多毕业生受制于学历层次,只好涌向民营修复公司等社会机构,而因为人力有限,部分公藏单位的古籍也只好委托社会机构予以修复,整个行业呈现市场化、社会化的走势。“这里有个当务之急的问题,便是修复标准如何统一、修复职业资格如何认证?”杜老师说,技术不统一、材料不统一、观念不统一,这样修复出来的古籍五花八门,非但没有起到保护,甚至可能成为“二次破坏”。据介绍,现在国家正着手开展文献修复师的职业资格认证。尽快建立起古籍修复人员认证和资格准入制度,这成为第二道槛。 第三道也是最重要的门槛,便是当前社会对于古籍修复行业的认可度尚低。认可度高不高,从业人员和行业收入是两个重要的标志。上世纪90年代,杜老师曾在大英博物馆与外国同行一起修复整理敦煌遗书。他发现,国外从事古籍修复的高学历人才居多,当时与他一起共事的四人当中就有一名艺术学博士。而即使现在,“国内很多人还将古籍修复视作一种工匠手艺”。杜老师还发现,国外修复行业的平均收入水平居于全社会的中等偏上,大致等同于大学教授。相比之下,国内古籍修复行业的平均收入实在“微薄”。张平告诉记者,目前公藏单位委托社会机构的修复价格大概在每页2—15元之间,价格的高低依照破损程度而定。以每页15元计算,修复一本80页的书只能获取1200元,其中还包括材料费,而修复时间则要将近一周。“如果普遍收入过低,势必会限制整个行业的发展。只有让修复行业的收入实现合理归位,才能从根本上理顺供求矛盾。”张平说。 记者手记 古籍修复技术在中国拥有上千年的流传史,至少在唐代便已出现和运用。许多文人墨客都曾参与和推动了这一技艺的发展,唐代的褚遂良、宋代的苏东坡就曾亲手从事装裱。在其后的发展中又形成了流派纷呈的盛况,比如蜀派有绝技“借尸还魂”、京派有绝技“珠联璧合”、津派有绝技“千波刀”等,使之承载了深厚的文化内涵。如今不但这些修复流派大多难觅踪影,古籍修复技艺竟成为非遗的一种,这让中华儿女不得不为之惋惜。 最好的保护便是传承,希望古籍修复这种古老又极具现实意义的技艺能早日得到社会的认可,也希望更多的青年人能够加入到古籍保护的行列中,做修复时光的文化使者,也做中华文明的传递者!(任姗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