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求个性颠倒黑白 北京晨报:现在流行翻案成风,原本好的现在非要批驳成坏的,而原来坏的现在却非要证明为好的,好像非如此不能显出自己的独特来。 孙立群:确实如此,不仅仅是近代史,古代史、世界史等都有类似的问题,很多原本历史上有定论的事件和人物,突然之间全被推翻了,重新定论,甚至得出完全相反的观点。特别是在网络上,时不时就会冒出一个很奇怪的观点来。 北京晨报:这种翻案之风是怎么来的? 孙立群:我想,第一可能是为吸引眼球,为了获得市场效应。第二就是希望标新立异,做出一些不同寻常的成绩来。为了市场去翻历史的案当然是不好的。而为了表现自己的独特,更要慎重。做这种文章,推翻一个原本有定论的事件和人物,这需要太多的证据,需要下太大的工夫,不是短时间就能完成的,随随便便写出来一个观点,却又缺乏足够的证据支持,没有说服力,更可能成为笑柄,不如不写,所以一定要慎重再慎重。 北京晨报:这种翻案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孙立群:今天翻过来,明天又翻过去,首先反复不定,让人无所适从。更重要的是,很多历史的定论涉及学科体系、框架本身,一旦翻案,往往也意味着要动摇甚至颠覆原本的体系,但是建立新的体系有多难我想大家应该知道,所以,很多时候,推翻不仅仅是个案,还会带动整个体系的变化。 历史学家缺席市场 北京晨报:相对于非专业的研究者活跃,历史专业的学者反倒比较沉寂,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现象? 孙立群:这不奇怪,做学问本身就是一个沉寂的事情,历史学更是如此,可能数十年沉浸在书山学海里,也不一定有什么大的成果出来。人说做学问是板凳要坐十年冷,选择历史专业,其实也早就有准备,并且也需要沉下心来。 北京晨报:一边是“历史热、辛亥热”,一边是学者们的冷静,这似乎形成了一个反差? 孙立群:有这种现象。最起码出现在图书市场中的,好多都是新锐、新面孔,有的是初涉历史,有的是其他领域的,当然不排除其中确实有功力的人出现。但是读史、研究历史,毕竟是一个寂寞的过程,指望很快出成果不大现实,这可能也是历史学界比较沉寂的原因吧,因为从事这个专业时间长了,自然也就习惯沉寂的状态了。 北京晨报:对于那些接触历史很短就著书立说的人,您有什么建议? 孙立群:这个时代成名很快,一本并不严谨的书也能让人成名,但是被遗忘同样很快。前两天我去海淀看书,有的书非常便宜,一两块钱或两三块钱,一看还很新,不过就两三年前的作品,甚至还有不少是名人的。其实,大浪淘沙,不好的东西,很快就会消失,没有人会记住它们。 历史更需要敬畏 北京晨报:历史热潮延续了很长时间,这对历史来说是好事吗? 孙立群:就我个人的观点来说,历史本身应该是不冷也不会热的,它既不会被人忘掉,但也不会大红大紫。历史学领域中种种大的反复、翻案其实都不太应该,为什么?因为历史本身是时间积淀而成,是我们的来路,是已经走过的历程,倘若我们对于历史的认识总是在反复不定,那只能说明我们对于自己没有清楚地认识和把握。更重要的是,有一些东西是普遍的,是框架性的,而且也是相对恒定的,比如对善恶的认识,对美丑的辨别,对真相的追求等。 北京晨报:我们发现,其实有很多看起来很有道理的论证,往往是作者预设的观点,然后再用史料去证明它? 孙立群:其实这种事情有很多,不仅仅是今天,古往今来都有,历史为我所用,为某一个目标所服务,一旦目标变化,价值观改变,历史也立刻变了一个模样。总有说法,总有他们的逻辑。其实这不是对历史的尊重,也不是做历史应该有的态度。而是在玩弄历史,它对历史本身的破坏很大。这种破坏不仅仅是价值观上的,还有对历史真相的破坏,历史学是一个求真的学科,但是在许许多多的目的之下,真相被混淆了,人们不知道哪个才是真的,哪个是假的。所以说,历史为某种目标和价值观服务,是对历史的一种破坏。 北京晨报:那对于历史,我们应该有怎样的态度? 孙立群:以史为鉴,和历史为特别的目的服务不同。对于历史,我们应该报一个敬畏、尊重、理智的态度,总拿历史当作玩物,那么很可能也会成为历史的玩物,成为后人的教训。(周怀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