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传统吆喝好听,可并不是什么人都能吆喝出地道的北京味儿,这里面可是有相当多的学问。臧鸿说,吆喝既要有规矩又要有艺术性,瞎喊不行。在大宅门前吆喝,要拖长声,既让三四层院子里的太太小姐听见,又要透出优雅;在闹市上吆喝,讲究音短、甜脆、响亮,让人听起来干净利落,一听就想买。早些年北京城南城北的吆喝都不一样,好像是两个派系。就拿卖冰糖葫芦的来说,东南城的吆喝出来干倔,西北城大宅院多,小贩的吆喝优雅深沉,在王府井附近吆喝的多是小伙子,甜脆响亮。臧鸿说:“要吆喝得好,除了要有副好嗓子,还要有生活,叫卖艺术是真正来源于生活的。” 武荣璋的叫卖也比较有特点,虽然没做过买卖,但是因为从小喜欢唱歌、唱戏,叫卖声听多了也就学会不少。他今年70多岁了,吆喝起来依然声音洪亮、字正腔圆。武荣璋说,昔日北京胡同里的叫卖声的确不算少,无论挎篮的、肩挑的,在吆喝时总是以一只手捂着耳朵,对吆喝叫卖之物均要加上不少的形容词,使人听了不觉厌烦。此外,无论一天或是一年之中,沿街串巷的吆喝者,总是日分早晚、年按时令地售卖物品。“那时候谁家有钟表啊,看时间怎么办?白天看太阳,晚上听打更,后来叫卖声也成了一种参照。到了冬天晚上,当妈的催孩子睡觉就会说,快睡吧,卖硬面饽饽的都过来了!”可见叫卖调与老北京人生活的密切程度。 正因如此,像臧鸿、武荣璋等老艺人对叫卖调的日益衰微更显焦虑。“会唱的人没几个了,再加上想学的人又不多,以后要听地地道道的叫卖调难了。” 1979年,当《中国民间歌曲集成》编纂工作全面启动后,编委会要求各分卷除了收集、整理各类传统民歌外,也把叫卖调列入收编的范围,但是叫卖调是否属于民歌范畴还未定论,所有当时被叫做“叫卖调”的都编入了“附录”部分,人们对它的属性判断还存在很大疑问:“那不就是吆喝嘛,能算是一种音乐或是民歌?” 北京师范大学民俗学教授乔建中说,站在语言学的角度,叫卖调与正常的“说话”大相异趣,是一种被“夸张”的、具有“宣叙”性质的语言;站在音乐学的角度,它们具有歌唱“片段”的意义,仅为民歌的雏形。 陈树林认为,老北京叫卖是小商贩们自发创造的一种口头广告形式,在长期的积累中,这些叫卖都被赋予了鲜明的韵律和曲调,因此它也可以看做一种独特的民间音乐形式。 经过专家论证,2006年,老北京叫卖调作为民间音乐被列入北京市崇文区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之后,一些老艺人带头成立了北京京味叫卖艺术团,开始在剧院、机关、学校、社区进行演出,使人们开始关注起老北京叫卖。“虽然,京味叫卖艺术团表演的是不是真正的叫卖调曾受质疑,但是他们的存在至少扩大了叫卖调的影响,吸引了更多关注的目光。”陈树林说,只要有人关注,叫卖调的传承就有希望。 (记者 杜洁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