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一首词引起的历史“变故”
彭竹兵

王国维

    词是诗的别体,也叫曲子词、长短句、诗余等,滥觞于南梁,兴起于唐代,发展于五代十国,鼎盛于宋代,式微于元明,新生于清代,在中国文学史上占有重要一席之地。

  词是一种音乐文学,其产生、发展、创作、流传等都与音乐有直接或间接的如丝如缕般关系。词最初所配唱的音乐叫燕乐(又叫宴乐),后来词与音乐逐步分离,成为一种新的文学体裁,人们主要是依调填词,词牌和词的内容就不一定有联系,大多数词已不再配乐歌唱。词牌是词的调子的名称,不同的词牌在总句数、句数,每句的字数、平仄等方面都有严格的规定。宋代填词的名家极多,词作丰富,文学史上宋词常与唐诗并称。两宋是词的天堂,是词的时代。词有豪放派、婉约派之分,从审美角度而言,词歌咏事物、表情达意的同时处处时时绽放着一种美,或小美,或大美;或凄婉,或豪壮;或妩媚,或壮美。所以一首好词,小则词人可以藉此进入仕宦之途,平步青云,或才情骄人,情场得意;大则可为词人赢得生前身后名,又事关性命家国事,令人唏嘘。美词非细物,关乎个人身家性命、天下兴亡,值得一说。

  在词的历史长河中,因词而丧命者不乏其人。最有名的莫过于《虞美人》及其作者李煜。“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李煜此词感叹了自己的不幸际遇,诉说了自己的人生悲剧和满腹愁恨,追念往事,怀念故国,表达了深切的亡国之痛和悔恨之情。然而,这也为其招来杀身之祸。宋太宗当时忌恨李煜《虞美人》有“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之句,遂命人在宴会上下牵机药将其毒死。李煜死后被追封为吴王,葬于洛阳邙山。《虞美人》是千古词帝李煜的绝命之作,千古传唱,今天很多人耳熟能详之。清末国学大师王国维对李煜评价很高,在其名著《人间词话》中说道:“唐五代之词,有句而无篇。南宋名家之词,有篇而无句。有篇有句,唯李后主降宋后诸作,及永叔、子瞻、少游、美成、稼轩数人而已。”美成就是周邦彦。

  一首词,还会改变国家的命运,引来觊觎者、入侵者。柳永是北宋的著名词人,柳词当时风靡各地,“凡有井水饮处,即能歌柳词。”柳永的名作极多,其中《望海潮》写尽了杭州的旖旎风光、繁华胜景,让人念念不忘。“东南形胜,三吴都会,钱塘自古繁华。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云树绕堤沙,怒涛卷霜雪,天堑无涯。市列珠玑,户盈罗绮,竞豪奢”。江山多娇,引无数英雄尽折腰。据说,金主读了此词,也想到人间天堂苏杭尤其是杭州逛一逛,对西湖魂牵梦萦,最后竟然兴兵南下,灭了北宋。明末张岱在《西湖梦寻》中记载了此事,“金主阅此词,慕西湖胜景,遂起投鞭渡江之思”。柳永之后,钱塘可谓无词。词人到了杭州,不敢贸然下笔填词,因为柳永及其《望海潮》空前绝后,无与伦比。

  一首词可以一锤定音,扭转乾坤,革命曙光在前。词到了近代以来,名家颇多,毛主席可谓集大成者。毛主席的《沁园春.雪》写作于20世纪三十年代,重庆谈判时发表于《新民报》。一经发表,毛泽东及其《沁园春.雪》好评如潮,一时山城纸贵,风靡全国。有识之士更是认为毛泽东此词气势宏伟、风格豪放、意境深远、胸怀广阔、抱负非凡,诚属千古绝唱;中国共产党打天下、坐天下是迟早之事。蒋介石为此很郁闷,下令下属作词打压《沁园春.雪》。可是,最终无人胜之,不了了之。《沁园春.雪》历史性地成了中国共产党人带领人民推翻三座大山、打倒蒋家王朝、建立新中国的战斗檄文,独领风骚,传为美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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